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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消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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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何潔沒想到,慕容華第二天打來電話說家裏有事要回家,她問什麽事他卻只字不提,他掛斷電話後,她再撥打回去,他的手機就關機。她撥打了一天,都是關機狀態,發的短信也都石沈大海,她問楊晨他們,可沒有人能告訴她是怎麽一回事。她只好一直給他發短信,終於,她在那個漫長不安的深夜裏,收到了他的回信。

他:我好煩好煩,不想說話,你讓我安靜的呆一段時間!處理好事情就馬上來找你。

她看完短信立刻回了一個電話過去,可是手機依舊是傳出那麻木的聲音:

“你好,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…”

“呼呼”

窗外驟然刮起一陣大風,吹亂了窗前的樹影,她看著倒影在窗前亂晃的樹枝和樹葉,纏繞在心間的愁緒被揉成一團。他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?就連她也不能說嗎?想到這裏,她拿起手機給他發了一條短信:慕容,別這樣突然的消失好嗎?我好怕,好想去找你,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好嗎?我好擔心你,給我回個電話好嗎?如果你什麽都不想讓我知道,我會什麽都不問的,我只要聽聽你的聲音就好。

她沒有再收到回信,慕容華徹底消失了,一個星期以來,何潔沒有他的任何消息,雖然偶爾會聽到楊晨他們提起他,可他們跟她一樣,都聯系不上他,沒有一個人知道他離開學校以後的情況,漸漸的,楊晨他們不再提起他,就算提起他也不當著她的面。

暑假在她仿徨失措的愁緒裏到來,也在她仿徨失措的愁緒裏結束,每天的電話和短信,是她數不清的失望,是她承受不起的失望。她開始學著轉移註意力,強行把自己的意識去留意身邊發生的一切,雖然她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。她每天都努力的揚起嘴角微笑,扮演一個陽光的角色去面對朋友。

在慕容華離開的第77天後,游子牧和曾珊珊分手了,這是付君玲告訴何潔的,故事是這樣的。

由於曾珊珊是個小說迷,一直忽略了游子牧的存在,他們的戀愛用一句話概括大概就是這句:一個願打,一個願挨。他們在一起的時候,他幾乎是圍繞著她轉,她看小說他就靜靜陪她坐著,她渴了他買水,她餓了他打飯,她熱了他拿扇子給她扇風,只要他跟她待在一起,他就會想著她下一步的需要。可她的眼睛只會盯著手機裏的小說,她看小說的時候要求他不能說話,她看到好看的情節要求他陪著她一起笑,她看到傷感的段落要求他陪著她一起難過。她對他的問題幾乎都是或“嗯”或“是”或“呵呵”的敷衍。一年半的時間下來他也習慣了,也許是因為他比她大一屆,所以他像照顧妹妹一樣去包容她的一切,這些他本來以為他是可以做到的。可眼看著大三最後的半個學期一點一點流逝,他離離開學校要去公司實習的時間越來越近,他開始坐立不安了,這意味著他們將要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無法見面。

那個星期三的下午,他們像往常一樣坐在樹下乘涼,她也依舊像往常一樣看著小說。

“珊珊,這學期結束以後,我就要去實習了。”游子牧對著她那認真的側臉說。

“嗯。”曾珊珊答。

“我希望這半個學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,你可以不要再看小說。”他擡了擡眼鏡框。“這樣的話,等到我去實習了,我想你的時候,就不會都是你看小說的樣子,好嗎?”

“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就是這個樣子的,你當初也說過,就喜歡我這個樣子。”她依然盯著屏幕。

“是,可就是半個學期而已,不,現在已經是半個學期的一半了,這都不行嗎?”他把手摁在手機的屏幕上。

“哎呀,你要幹嘛!”她推開他的手,不耐煩的說:“你別打擾我看小說行不行?”

“我重要還是小說重要。”他搶過手機。“我們都在一起快兩年了,你就我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嗎?”

她沒有回話,只是用眼睛死死的瞪著他,兩個人沈默了好一會。

她贏了。他把手機放回她的手裏,因為從她眼裏看到的全是怒火,每當她看到小說裏反派得逞的時候,就會是這樣的表情,這是她第一次用這麽憤怒的眼神瞪他,他明白了,原來要這樣做才能得到她的重視。

“我送你回去吧”他勉強的笑了笑。

“好!”她又看起小說。氣來的快,去的也快。

他牽著她,跟以前一樣,他提醒她看路,她盯著屏幕淡淡的“嗯”了一句。好在校園的路比較好走,不看路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問題。當他送她到女生宿舍門口,她亮起了那獨特說再見的方式,背對著他低頭揮手的“再見”,他看著那越走越遠的背影,心裏無限感傷。

原來這兩年以來,都是他一廂情願。

自那天以後,他沒有再來找過她,剛開始,她的生活並沒有什麽變化,她像往常一樣看著小說,看小說,或者通宵看小說,她的世界原本就是這樣的。可是某天,當她看到好笑的章節時,她習慣的說:

“子牧,這段很好笑,你也來看看。”

可好一會她都沒聽到回答,擡頭看看身邊,才想起她只是一個人。她嘟嘟嘴,繼續看,看到傷心的段落時,她又習慣的說:

“子牧,主角好可憐,我好想哭。”

還是沒人回答她,沒人理她,她突然大喊一句:“你說話啊!”

可回答她的依舊是冷冰冰的空氣,她皺皺眉,似若無其事,一章章的接著看,一本又一本。這樣的習慣越來越頻繁,她渴了,習慣他拿水給她喝,她餓了,習慣吃他打好的飯,這種習慣的覆發她卻越來越“不習慣”,小說好像也被這樣的“不習慣”妨礙得越來越無趣。有時,她會若有所失的給他發短信,可他的回答都是那樣。“我很忙”、“我有事”、“我沒空”,甚至不回。

怎麽會這樣?他以前不是這樣的?忽然她心裏湧起一陣滔天的難過,她不能再集中註意力去看小說,小說看著看著就會想起那些有他的日子,不看就更想了。而且那些日子好像都是那樣一幕,他默默地陪著她,而她愛理不理。她後悔了,他那麽好,為什麽要對他那麽冷漠?為什麽要對他愛理不理?她開始恨自己,恨自己沒有珍惜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,恨自己沒能對他好好說過一句甜言蜜語。他那麽好,一定會有很多女生喜歡他吧!她開始害怕,害怕他的身邊會突然多出一個人,害怕她在他心裏的位置被人取代。不行不行!他們還有那麽多浪漫的事沒做,還有那麽多的話沒說,還有那麽長的路要走,她舍不得。她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機給他撥打電話,第一次,無人接聽,第二次、第三次、第四次……還是無人接聽,不知怎麽回事,這一次她急哭了,她邊打電話邊跑了起來,跑到他宿舍的樓下哭著喊,喊著哭。

“子牧、子牧、子牧……”她不管那些圍觀的男生,擡著頭對著高樓一遍一遍的喊。

“珊珊。”游子牧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。

“子牧。”她回過身撲進他的懷裏。

“你是不是不要我了?”

“傻瓜,我一直都在。”

在慕容華消失的第85天,他們和好了。

原來愛上一個人,可以是在分手以後。

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,何潔開始喜歡聽朋友傾訴苦惱,但她什麽都不會說,因為連自己都沒有辦法安慰,她只是不想一個人。每當她感到孤單又找不到人陪的時候,她就會走到大街上,一頭紮進人群裏,看那些陌生人臉上的表情,去猜想那些人的喜怒哀樂。然而當她紮進人群裏,她感到的是無比的孤獨,因為那些人都不是那個人,那個能走進她心裏的人。

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,譚傑銘陪著她的時間多了,他很會安慰人,經常逗她笑,分散她的註意力,他還經常約她和一大群朋友出去玩。當她提起慕容華,他就會靜靜的聽著,無論她傾訴多久,他都會沈默認真的聽著,只有在她控制不住情緒,在他面前哭著說想慕容華,他才會安慰她說,慕容會回來的。他總是想盡辦法去避開那些沈重的話題,說一些輕松的往事,他們是發小,能聊的往事有很多,他很會“營造”氣氛,有時候輕而易舉就將她從悲傷的情緒中拉出來。她的生活又有了歡笑,又有了陽光,她明知君玲是他的女朋友,可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。他就像是懸崖邊的一根稻草,她拼命的抓住不敢松手,那是她唯一的希望,唯一而僅存的小小快樂,她懷著這點小小的快樂對抗那些空虛的夜,對抗那些沈淪的想起,她神經質盯著手機的毛病漸漸好了,她想起慕容華的時間漸漸被另一個人占據了,石沈大海的短信一天比一天少了。

而她沒想到,就是因為這點小小的快樂譚傑銘和付君玲分手了,那是在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。

夜深了,君玲一個人站在空闊的籃球場上走了一圈又一圈,她已經忘了等了多久,只知道這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很寂靜很冷漠很漫長。終於,他來了,只是當她看到他臉上那飛揚的笑容,那透著幸福的雙眼,她無比的難過,因為這些,都是她給不了的。

“等很久了吧!”譚傑銘微微一笑。“不好意思。”

“幹嘛去了?”君玲裝作不知。

“送何潔回去。”他笑容不改。“這麽晚,找我有事?”

“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?”
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“那你是什麽意思?”

“你這樣說話很沒意思。”

“那說點有意思的。”她語氣冷漠。“我看她最近精神好了很多,這可都是你的功勞。”

他“嗯”了一聲說:“比起慕容剛消失那會,她現在是...”

“你喜歡的人是她對不對?”她打斷。

“對。”他沒有絲毫猶豫。“我喜歡的一直都是她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麽要跟我在一起?”她提高聲音質問,眼睛瞬間通紅。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他說。“也許是我太寂寞了。”

“呵!”她自嘲的笑了聲。“那現在她都單身了,為什麽不跟我說分手呢?”

“我在等你說。”他頓了頓。“因為在一起,是我說的。”

“這有分別嗎?”她轉過身,擦去那些不該流的淚。

“我是怕你難堪。”他聲音低沈的說。“其實我們本來就不合適。”

“對我來說,你這樣□□裸的坦白才是最難堪的。”她忍不住哽咽起來:“你和她是一起長大,向她表白的機會有很多,為什麽要等到現在才和她在一起?如果你早點說,現在就不會有我什麽事了。”

“因為我的弟弟傑軒。”他深吸一口氣。“現在我想是時候告訴你了,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,感情一直都很要好。高三的那年,傑軒對我說他喜歡阿潔,我只好將我的喜歡隱藏起來。畢業那天,傑軒當著很多人的面向她表白了,然而她拒絕了。雖然她拒絕得很委婉,但傑軒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,後來他選擇了到國外留學。唉,傑軒離開以後,我有想過表白,可我一想到被她拒絕,可能會跟傑軒一樣連朋友都做不成,我很害怕,如果是這樣,還不如就一直當她的朋友好了,至少這樣還能待在她的身邊,於是,我就一直都只是她的朋友,直到……”

“直到慕容的出現。”她回過身接口,苦笑著繼續講他的故事。“你看到他們在一起之後,你後悔了,你每天都活在懊悔當中,你怪自己當初為什麽不表白,你表白了,這一切也許就都會不同。你每天都留意他們,打聽他們的近況,他們越是快樂,你就越是放不下。”

“所以這一次,我一定不會再錯過,我再也不甘心只和她做朋友了。”他微笑著。“還有,謝謝你的理解。”

“我不理解。”她尖聲喊了起來:“憑什麽?你憑什麽這樣對我?憑什麽你可以陪著她放聲歌唱,我卻要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歇斯底裏的哭喊。”

“君玲,你不要發脾氣。”他聲音保持溫和。“讓我們好聚好散吧!”

她沈默了,沈默的看著他那雙柔和又無情的眸子。他就是這樣,從不發脾氣,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一直都是相敬如賓的,在朋友的眼裏他們是很好的一對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雖然他對她好,會對她噓寒問暖,會對她說些不痛不癢的情話,可他們之間從沒有過那種感覺,那種只屬於愛情的感覺。她也明白了,清醒了。他對她永遠都不會有那種感覺,因為她不是何潔。

“如果沒有她,你會愛上我嗎?”

“不會。”

他轉身走了,泛黃的燈光下,他的背影漸漸模糊,直到消失在黑夜的暮色裏。

她用手捂住嘴痛哭:傑銘,再見,從此往後,我會將有關於你的記憶會埋在心裏最深,最黑暗的角落,因為沒有你的明天,我害怕想起。

如果愛是記住,那不愛就是忘記,我們努力的忘記,最後,我們終究都被忘記。

她擡頭仰望,流星劃過夜空,殘留一絲生氣,這一刻,她微笑了,她看到幸福宛如流星一般,美麗而短暫,幸福走過......

其實愛,沒有合不合適,只有願不願意。

在大二下半個學期快要結束的時候,慕容華回校了。在家的日子以來,他都沈淪在父親的離世情緒當中。當日接到醫院電話,他便心急如焚的趕回家,只是當他趕到醫院,父親已經躺病床上不省人事。醫生說他父親患的是肝癌,如果不做手術,父親便熬不過半個月,可是做手術需要一大筆的手術費,對於當時的他來說,那是個天文數字。他沒有辦法,只能回村裏找親戚借錢,村長得知情況後召集全村的人進行募捐,然而籌到的錢只是杯水車薪。他看著父親被病魔折磨,在生死的邊緣垂死掙紮,而他卻束手無策,那時,他完全迷失了,日子是煎熬的,是無力的。他求醫生先幫父親治病,錢以後他會慢慢還,可醫生卻告訴他說醫院有醫院的規定。

到了第十天,他已經完全絕望的時候,網上發布項目的負責人來了,林浩來了。

“我是龍游公司的林浩,你父親手術的費用我來出。”這是林浩的第一句話。

“真的嗎?”慕容華不敢相信。

“我不會拿這樣的事來開玩笑。”

“那我這條命,以後就是你的。”

“年輕人,別說的這麽嚴重。”林浩拍拍他的肩膀。“我只是希望你畢業後能來我的公司工作,現在先為你爸做手術吧。”

在林浩付清醫藥費之後,慕容華的父親被推進了手術室,當手術室的門被關上的那一剎那,他仿佛看到了希望,可僅僅只是短短的四個小時之後,醫生推開門告訴他:“手術失敗了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慕容華搖著頭。“怎麽可能?你不是說能治好的嗎?”

“對不起,我們盡力了。”醫生低下頭。

“不。”他大喊一聲跌倒在地,“爸!”他對著燈光明亮的手術室呼喚,可父親沒有回應他。淚,奪目而出,他一步步的往裏爬,那手術室仿佛是地獄的沼澤,每往前爬一步,心就更痛一分。他爬到手術臺下,手摁著床沿站起身來。

“爸!”他看著父親那蒼白的面容,稀疏的白發,佝僂的身形,聲嘶力竭的喊:“爸,不要丟下我,不要丟下我...”

他把臉貼到父親的臉上,感受父親僅存的餘溫。可是,父親的身軀還是慢慢的僵硬了,他腦袋一片空白,跪倒在手術臺前,父親沒了,什麽都沒了。

後來,在親戚的幫助下,他為父親舉行了葬禮,看著父親被擡入火葬場後燒成一壇灰,是那麽的沈痛。生離死別,讓人無可奈何。

父親的墓建好以後,好多個日夜,他都是渾渾噩噩的,他時常在家裏的客廳發呆,時常到父親的墓前靜坐,時常卷縮在床的一角偷偷地哭。他沒有想再去上學,他厭倦這個少了父親的世界,沒有溫度。只有這個家和那輛三輪車,還能找到父親的痕跡。而讓他再次選擇到學校讀書,是因為那天晚上做的一個夢。夢裏全是小時候的事,全是父親的音容笑貌。

在夢裏,父親騎著三輪車載著他穿過小巷,大聲唱著收破爛的歌謠。

在夢裏,父親在磅礴的大雨裏為他撐傘,在暴風裏等他放學。

在夢裏,黃昏下,父親和他一起追逐蜻蜓,抱他在懷裏講故事。

夢的最後,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金色田野,夕陽的光線感傷又溫馨,父親的臉滄桑又慈愛。父親說:

“孩子,你是好孩子,你從小就讓爸爸省心,你又懂事又堅強,在爸爸眼裏,你是最好的兒子,你是老天給我最好的禮物。你要勇敢的面對以後,無論遇到任何困難,都不要害怕,都不要退縮。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愛你的人,關心你的人,為了他們,你要好好活著。爸爸會化作天上的星星,看著你,照耀你,守護你。”

說完後,父親的身影在那片金色的田野上,在那束夕陽的光線照耀下,消散。

“爸!”他從夢中驚醒,一聲呼喚從內心深處迸發而出,那聲呼喚,代表了人類恒古以來的至親之情。他捂著被褥哭了起來,像個孩子那樣嗷嗷大哭,哭過以後,他決定回到學校讀書,父親那番話提醒了他,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愛他的人,關心他的人,那裏有楊晨那樣的朋友,還有何潔。

晚上七點到的學校,慕容華走進宿舍見“拼命三郎”不在,放好行李便出了門,他想給何潔一個驚喜,突然的出現在她面前,他走到女生宿舍大門旁的樹下等了起來。

八點,他想給她打電話,拿起手機還是忍住了。

九點,他想她是不是一直就待在宿舍沒出來?再等等。

十點,他終於等到了,然而不止她一個人,還有譚傑銘。他沒有走出來,而是退到燈光照不到的角落,因為他們正有說有笑的從他前方走過。聽不清他們的對話,他抱著“驚喜”措手不及,楞楞的站在黑暗裏,看著他們,燈光下的他們。

“傑銘,以後我們還是少點聯系吧!”何潔突然說,笑聲戛然而止。

“為什麽?”譚傑銘問。“這些天以來你不是很開心嗎?”

“是,我是很開心,可君玲呢?”她挑著眉眼。

“我和君玲分手是因為我們彼此已經沒有感覺了,這不關你的事。”

“如果沒有感覺君玲怎麽會那麽難過?”她自責的壓低聲音。“你知道這些天她是怎麽過的嗎?如果不是我,她不會這樣。”

“有沒有你,我和她的結局都是一樣的。”他語氣不容置疑。“已經沒有感覺的愛情拖得越久傷害只會更深。”

“好!就算這些你說的都對,那說說我們。”她話音一轉,神色凝重。“傑銘,我們從小就認識,我希望我們以後也會一直是好朋友。”

“我們不一直都是朋友嗎?”

“但最近我們的聯系太頻繁了。”她眉頭深鎖。“這幾天我想了很多,我覺得這些天我們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界限,所以我想和你保持原來的距離。”

“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麽?”他最近確實聽到一些閑言閑語。

“不是,跟這個沒關系。”

“既然沒有關系,我們都認識了那麽多年,走的近點又有什麽所謂呢?”他不服氣。

“我是有男朋友的人。”她說。“傑銘,這都怪我。慕容回家以後,學校生活太無聊了,以至於我經常去找你,如果有讓你誤會的地方,對不起。”

“別道歉。”他的心在這初夏的季節冷了下來。“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。”

“不,我要道歉。”她的眼睛淚光閃閃。“我知道你喜歡我很多年了,我能感覺的到。從知道的那天開始,我就一直想離你遠遠的,在學校裏我也盡量避免和你見面,這些年來我一直裝作若無其事,我是怕說了之後我們就做不成朋友了,畢竟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。”

“別說了,你別說了。”他木納的倒退著喊:“我不信,我不信。”

“傑銘,這是真的,這是真的。”她急著肯定。“這兩個月是我昏了頭,對不起,真的對不起。”

“為什麽你要說出來?”他聲音顫抖著。“為什麽你要說出來,這些年來,我一直很努力的在你身邊扮演朋友的角色,只要你不說這些話,我們就可以像以前一樣的,你為什麽要說出來,為什麽。”

“因為我的心裏只有慕容一個,我只愛他。”

“如果他不回來呢?”

“他會回來的,因為他知道我在等他,而且我會一直等他。”

譚傑銘在這一剎那想起君玲,他終於明白她的感受。她,不是何潔,而他,也不是慕容華。

“八年,愛你整整八年了,在懵懵懂懂的年紀我就愛上你,雖然沒有做過你一天的男朋友,但我們也一起笑過一起哭過,一起成長的日子造就了那麽多共同的回憶,我人生最純真最好的時間裏都愛著你,你怎麽能對我這麽殘忍?怎麽可以?如果成長的代價就是失去你,那我寧願不要長大。”

“我…”她嘴唇囁嚅,卻什麽都說不出來。在那雙受傷的眼眸下,她退縮了,心軟了。

他流著眼淚:“我知道你不會愛上我,可我愛了你那麽多年,給我個擁抱,我就離開,好嗎?”

八年的愛換一個擁抱。

那一刻,她明知是不對,她的手卻還是不聽使喚的抱住了他。然而他昏了頭,他不甘心只是一個擁抱,他吻她。

她一怔,心亂如麻,忘了呼吸,忘了掙紮,忘了慕容華。

慕容華心神剎那劇痛,腳步踉蹌的站立不穩,他用手攙著樹身,深吸一口氣後,他才挺直腰脊骨,從黑暗裏走了出來,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。此時,他多希望,愛情就是沈默的影子,忠誠守候,一生一世。

何潔清醒過來,她毫不猶豫的推開譚傑銘,嘴裏發出一聲悲鳴的慘叫:

“慕容。”

而他轉身就跑,把她和她帶來的恥辱通通拋在身後。

“慕容,等等我,等等我...” 她撕心裂肺的追著喊著。

他的心在痛,那份愛,沒有了深情的喜歡,沒有了表白的浪漫,沒有了熱戀的甜蜜,沒有了堅定的誓言,那些美好的回憶,在這一刻,都變成了傷害。

她的淚在流,他的背影像是絕望的懸崖,從此她會在他的心裏跌入萬丈深淵,從此那份愛,萬劫不覆。

她追得跌倒在地,血從她的膝蓋沁了出來,她趴在地上看著前方奔跑的背影哭喊,而他不曾停下不曾回頭。

後來,慕容華輟學了,在他輟學不久以後,拼命三郎的球隊也解散了,原因是球隊裏的成員有好幾個都跟游子牧是同一屆的,他們也一樣要離開學校去實習了。

這天,一群人又聚到校園旁的大排檔,氣氛是沈悶的,拼命三郎和隊友們喝酒是拼命的,何潔和譚傑銘沒有來,君玲安靜的坐著。曾珊珊不看小說了,她和游子牧兩人自顧自的說著甜言蜜語,只是沒有人去問他們的改變,因為今晚的相聚,是離別。

“來!”楊晨突然舉起酒杯對著眾人一聲呼喊。“讓我們痛快的喝這一杯。”

那一聲呼喊,牽動了所有人的心弦,那一杯酒,盡是青春的苦澀。那個即將要告別學校的小北說起了剛來學校那會,於是,好多好多的回憶從每一個人的聲音裏冒了出來,說不盡的好玩事、囧事、煩心事、校園裏的每一天生活,每一道風景,每一次感動,每分每秒都在此時變得珍貴。

君玲:記得大一有個傻小子暗戀我,膽子特別小,只敢給我發一些肉麻短信。

楊晨:這有什麽,喜歡我的女生數都數不過來。

珊珊:楊晨,你肯定是喝醉了。

王健:切,論人多,我可是理工科的代碼男神,現在有無數男人正暗戀著我呢!

顧良:你們這些都是小兒科,你們知道嗎?學校的王老師暗戀我好久了,我好害怕。

這晚,所有人都喝的醉兀兀的,回去的路上,拼命三郎又和隊友們搭成一字肩唱起了歌,唱起那支和歲月一同老去的歌。

“那些做過的夢,愛過的人,未來是否依舊。

那些感動的話,迎風的淚,你是否會記得。

多少次的舉杯,豪言壯語,猶如在耳。

多少個夜深人靜,路燈下我們搭肩一路高歌。

啊,朋友,如今你們在天涯的哪個角落。

你們是否也在懷念,懷念那時的我們。

等到你們都不再想起這些,我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,

回到那條街,清唱這首歌,清唱那些年的青春。

啊,青春,我們還沒好好的感受,還沒深切的懷念,轉眼,來不及與你告別。

一句話一個約定,一首歌一個故事,一個人一生牽掛。

一個眼神,一個笑容,一張臉,再回首。

青春卻在燈火闌珊處——遍體鱗傷。”

那些在歌聲中走散了的人,會不會在未來的某天突然想起我,哼著來時的歌,沿著來時的路找到我,陪我重溫往日的時光,迎著來時的風聲對我說,我一直都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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